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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四十七章 絕望女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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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月女神的吻給他無限的靈感,海女神賜予他絕美的歌喉,春女神給了他美貌。◎

看著少年一點一點撥飼料餵給那只金魚, 目光癡迷地盯著魚缸,手指隔著琉璃輕撫魚身……罪魁禍首蒔蘿選擇默默退出留給他私人空間。

要是被月桂看到,那真是邪神石錘了。

心虛的蒔蘿馬不停蹄地趕回艙房, 走到一半,就和一只銀光閃閃的大飛蛾撞個正著

【蒔蘿!!】

月桂急匆匆地拉扯女孩頭發, 從腳趾到頭皮, 想檢查她是否安然無恙。

【妳身上怎麽都是水草和黴味?妳去游泳啊?】

等蒔蘿告訴它事情的來龍去脈, 月精靈氣得差點把翅膀上的鱗粉擼禿了,它讓蒔蘿等今晚月亮一出來,就立刻禱告向月女神告狀去。

【罰那些家夥去臟兮兮的沼澤和陰森森的冥河!】

蒔蘿安撫著氣呼呼的月精靈,正好有一個樂僮來找她,請她給那位倒黴歌手佛朗看病。

游船上最不缺俊男美女,佛朗也是一個英俊的小夥子, 深發藍眼, 擅長月洞琴和羊腸琴等弦聲樂器,一對甜甜的酒窩是他的招牌,他還給自己取了個藝名叫甜派詩人。

佛朗和蒔蘿搭訕總是堅稱自己有東岸的血統, 試圖套近關系。他以自己的深發自豪:“我出生在列蒂提坦帝國, 那裏出過一位東岸的皇後,混血兒也紮堆成群,我祖母就是一個東岸行商的女兒。”

但一夜過去, 蒔蘿完全無法從那張又青又腫的臉找出他的酒窩, 哪怕對方一直試著對她拋媚眼微笑。

“我應該是被水蛇纏下水了。之前有人不小心把酒桶扔下去,那些水蛇八成是喝醉了,才傻乎乎爬上船。”

佛朗信誓旦旦表示, 昨晚他興致高昂, 邊走邊唱, 突然腳下一拌,河水浸入口鼻,眼前一黑,就什麽都記不得了。

同為水女仙受害者的蒔蘿只能委婉地提醒他近日好好休息,少開口唱歌。

這麽一提,佛朗立刻忿忿不平:“今日本來應該是我登臺,白白讓給銀舌頭了!他能演什麽百花國王?他那張嘴可吐不出什麽芬芳來。”

蒔蘿隨口一問:“國王不是貝裏?”她記得昨晚貝裏頭戴月桂冠,做著國王打扮。

“貝裏?喔,他只演晚上的劇,昨晚我喝太醉了,貝裏就暫時頂了我的角色方便排練。”

佛朗很快就把好友丟到腦後,繼續借著病痛和美人搭訕。蒔蘿正考慮著給他來一杯安神安眠茶,突然有樂僮進入房間,他向蒔蘿表示船主身體不適,需要立刻配藥。

一聽是船主尋人,佛朗這才乖乖閉上嘴。這是流浪王子的游船,他們這些歌手不過只是王子的弄臣,借著王子的名聲和游船才有表現的機會。

蒔蘿跟著樂僮離開,去見這座游船的主人。

絢麗的帆布升起,便是不分晝夜的靡靡之音,“海妖”是峻麗河屬一屬二的游船,游船的主人是藝名為“收藏家”的流浪王子。

這位游船之主曾是一位享譽盛名的宮廷歌手,也是唯一被王室認可的“王子”,與愚人王的自封不同,收藏家可是擁有一個實打實的子爵封號,“海妖號”就是他的封地和王國,每當他到一個港口演出,城內便萬人空巷。

有人說他是一位孤兒,因受女神眷顧才茁壯成長,月女神的吻給他無限的靈感,海女神的奶水賜予他絕美的歌喉,春女神的祝福給與了他美貌,是一位集所有女神寵愛於一身的非凡才子,所以小女神便來到傳奇歌手的艙門前,來見見這位可能同樣被諸神“寵愛”的受害……不、是神眷者。

月精靈對此嗤之以鼻,女神向來鐘愛以自身形象創造的女性,一個小小的人類男性就想要三位女神的寵愛,也不怕撐死。

門一打開,撲鼻而來就是各種華貴的香料,蒔蘿有一瞬間感覺自己回到米勒谷的垃圾屋,還是升級版本。

“收藏家”珍惜所有觀眾送來的禮物,他的房間就是一個大間的倉庫,天鵝絨、斑斕的獸皮和花紋地毯交織出一個奇異的空間,蒔蘿小心繞過幾個珍貴沈重的銅鑲金琺瑯彩瓷,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──半空還垂掛著各種金銀和玻璃垂飾,此時正隨著船身珊珊作響;墻上琳然滿目的獸首、羽飾或彩墨的面具正用各種表情欣賞著少女小心翼翼的表演,這裏簡直是一個吵鬧的舞臺。

等到樂僮出去後,那人才在眾多珍品和收藏後面開口:

“一早上就把大家嚇一跳,親愛的小姐,我還以為妳被海妖拐走了……”。

水女仙聽到又要罵人了。蒔蘿看著面前的男人,不禁微微嘆氣,當真是個罕見的美男子,甚至不比穆夏、雅南差。

深邃削俊的輪廓,漆藍的眼眸亮如晨星,男人頭戴詩人最高榮譽的金月桂葉,寶石色的衣袍下是均稱優雅的身段,渾身上下都是無懈可擊的完美,簡直就宛如希臘神話的雕像……

“簡直栩栩如生。”蒔蘿微微一笑,碰了碰冰涼的大理石皮膚。

“謝謝……咳咳!那可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模樣……”沙啞的聲音一點也不優美,呼吸起伏仿佛破掉的布袋,聽起來就是個半朽的老人。

就在俊美無儔的雕像後面,蒔蘿看著這位殞落的傳奇,心底不自覺嘆息。

曾經俊美出眾的流浪王子坐躺在一張羽毛褥床,肥胖的身體壓得整張木床跡吱吱作響。他身著猩紅色的錦繡和寶藍綢緞,腰間寶帶上綴有青金石、珍珠母,與雕像做同一個打扮──那是收藏家愛不釋手的戲服,上面有多次修補加寬的痕跡。

除了衣服,他沒有一處能與雕像、以及傳說中的美譽符合的地方。

月精靈一臉冷漠:【我看不出來他有受到女神祝福的樣子,是祝福他不被餓死嗎?

這麽說其實不太公平,這位流浪王子的傳說並非虛假,只是那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,呱呱墜地的嬰兒已經長成了頂天立地的青年,曾經俊美風流的青年歌手如今也有半老的年紀了。

“請隨意拉張凳子坐吧……咳咳!”曾經如大理石般深邃俊朗的臉龐現在擁腫得認不出五官,只留著兩顆清亮的藍色眼睛,證明他與雕塑是同一個人。

收藏家擠出一絲難看的微笑:“我每天早上都要對它哀悼,一會我會讓人拿裹屍布把它蓋起來的。”

蒔蘿在第一次見面就替他看過診了,肺病毀了他的聲音,憂郁毀了他的身體,他早已經無法再登場表演了。比起失去的名聲,他更要擔心的是時日無多的生命。

在年輕美貌的淑女面前,這位曾經的風流才子還是強行打起精神,他從床上起身,來到床邊的書桌後坐下,

“聽說你感到不舒服?”蒔蘿註意到地上散落的羊皮紙,流浪王子的劇本和歌曲每一頁都價值千金,她小心翼翼地撿起來,卻發現上面都是墨水亂塗過的痕跡。

“我不想讓妳擔憂,好心的女士,但我有好幾晚都沒睡覺了……咳咳!我感覺我快把我的膽汁吐出來了。”

瞥見蒔蘿手上的東西,收藏家立刻煩躁地揮揮手:“那些失敗的東西餵給水蛇也不吃。”

書桌上也積滿厚厚的羊皮紙卷和幹掉的墨水瓶,收藏家不耐煩地將它們通通掃落,露出底下冷綠色的孔雀石桌面。剖平磨亮的石面上生滿了絢麗的漩渦,像是凝固了稀世的冰河湖泊,桌底座則是厚實的鎏金,每一處都昭顯著華貴和榮耀,又是一件價值不斐的收藏。

查覺到蒔蘿驚嘆的眼神,收藏家不由得露出笑容,藍色的眼眸微微一亮:“這是我創作百花宮廷時的寶貝,來自拜佛勒庭貿易官大人的禮物,他愛死我每一場戲……他告訴我這批石料出土時大地震動有神跡顯現,肯定醞釀著自然女神最純粹的祝福,當然,這樣的寶貝大部分被他們貢獻給帝國女王做成了一整套家具,而我有幸得了一張桌子,這張桌子的價值等同於整個海妖號。”

但他的眼睛很快黯淡下來:“但現在我在上面什麽都寫不出來……而且已經有快半年沒再從觀眾那裏親手收到任何禮物了,我一直希望只有死亡才能阻止我的創作,卻不想我的創作已經先死在前頭了…….咳咳!”

並非賣弄可憐,衰老虛弱的男人難掩身心上的痛苦:“不知道妳有沒有看到早上的戲?二十年前的劇啊!怪不得那個愚人王會說我是一只腦袋空空的豬頭王,我就快死了,我只怕在我死前我連一個字都寫不出來。”

他自知已是將死之人,但胸口那股郁氣不出,怕是死也不瞑目。

蒔蘿不懂詩歌,但傾聽一向是最好的良方。肺病已經無藥可救,但心病還是可以盡力而為。

收藏家信任女孩並不只是因為萊斯特夫人的推薦信,更多是因為她和其他醫者不一樣,她依然為他配藥,安排療程,仿佛沒有放棄向死神爭取那一絲生機──她依然將他當作有救的活人對待。

蒔蘿如果知道對方的想法,她會告訴他,這就叫安寧病房服務。

少女拿起用象牙雕琢的白象茶壺,樂僮每早都遵照蒔蘿的吩咐溫熱茶水;香脂草、蜜蜂花,再加了點黑甜梅。長長的象鼻子噴出熱騰的香氣,她給收藏家倒了一杯熱茶,希望能稍微緩解他的痛苦。

藍色的眼睛淚光閃閃,收藏家看著無動於衷的少女,忍不住說:“其實我還年輕的時候,只要一悲傷掉淚,姑娘們都會心碎地抱著我安慰,哄我是她們的小心肝。”

蒔蘿:“……”就不該相信這些詩人有節操這種東西。

月精靈正研究著那塊傳聞有神跡的孔雀石桌,一聽到收藏家的話,忍不住冷笑:【呵呵,我看叫來三個男人都抱不動你。】

少女把茶杯用力放下:“我只是在想,如果我是你,與其去找姑娘安慰,我更想先去把那個罵我豬頭王的小渾球打一頓,在寫一首歌問候他全家。”

收藏家縮了縮腦袋,仿佛面前的茶杯是一碗毒藥。

蒔蘿毫不在意形象,歌手總認為東岸女子是珍貴易碎的花瓷,她偏不。

“是啊,二十年的劇……傳唱至今,你的歌手們熬夜苦練,把每一句臺詞都背得滾瓜爛熟,他們每一個都想成為你,而不是愚人王。”

她是真心驚嘆這艘游船,它像是漂流在峻麗河的種子,承載著人類文明的精華和繁榮。數百年前帝國分裂的戰火幾乎燒毀中庭平原的一切,便是一位詩人的游船帶著盛世文明的遺產,順著河流重新在大地各處生根發芽。

“愚人王那些詆毀和嘲諷也許能逗得人一時發笑,但最後只有真正的經典會流唱百世,與星月同存。你不缺觀眾,他們就在數百數千年後等你,愚人王算什麽?禮物算什麽?死亡又算什麽?他們會為你造一間藝術殿堂,你的名字將成為永恒!”

同志!我們目光要放遠啊!蒔蘿痛心疾首。

一旁月精靈無語看在眼底,將死之人對生命的渴望就像熟爛的果實,這位年幼的希望女神完全被自己的神權帶著走了。

不過蒔蘿很快發現不對,她幹嘛那麽激動?她擡頭,就看到收藏家正滿臉激動和淚水望著自己。

“聰慧偉大的女士啊,但我是真的寫不出來,我以前是人人稱頌的神眷者,只要一提起筆就有源源不絕的靈感,但現在女神仿佛都離我而去……我是個貪心的凡人,我想創造、我想登臺表演、我想要讚美和敬愛,我恨透我現在這副模樣,無能、衰老,可悲…….”

收藏家抹了抹淚水,他雖不再逃避,卻也看清楚殘酷的現實。

“靈感就像新鮮的空氣一樣,以前的我年輕有活力、無憂無慮,周游列國好不快活,行經帝國創作出了百花宮廷,路過紅酒彎唱起香草港的馬奴。靈感無法無中生有,現在的我虛弱無力,無法離開床鋪半步,除了哄小孩的搖籃曲,我什麽都寫不出來,”

神權的力量重新占上風,蒔蘿看著眼前這絕望之人,簡直恨鐵不成鋼。

“你無法看,無法走,但其他人可以啊。”

“其他人?”

“是,讓其他人借你眼睛,借你耳朵;代替你去看,代替你去聽。”

她充滿自信:“不知道你對紅騎士之子,薩夏的公爵,穆夏.霍爾卓格的故事感不感興趣?”

詩人瞪大眼睛。

開什麽玩笑,當年紅騎士斬殺黑狼王,無數詩人爭先為他歌唱,直到今日紅騎士的歌謠已然流傳有數百個版本。峻麗河的母親在夜晚哄小孩入睡時,用魔狼的故事警惕孩童,同時不忘加上一個紅騎士帶給他們勇氣和安全感。

而蒔蘿口中的紅騎士之子,詩人最近也越來越常聽到他的名號,年紀輕輕就子承父業,識破魔鬼和邪/教的陰謀,展滅狼群無數,更一舉砍下銀狼王的腦袋。

其實已經越來越少人用紅騎士之子提起穆夏,他們稱呼他為選中之人、神佑之子、榮耀至高神的銀劍。

蒔蘿微微一笑:“既然愚人王的血之國帶給人民絕望,那就讓銀騎士重新帶回希望吧。”

收藏家顫抖著手,他試著喝幾口熱茶緩氣,卻不小心燙了舌頭。

他結結巴巴問:“妳是女神派來拯救我的嗎?小姐。”

詩人的直覺一半對一半錯,蒔蘿想救贖這位絕望的可憐人,但她可不打算為聖堂造勢。

詩人們編唱的故事都是充滿各種巧妙的隱喻,或是拉遠時代背景,以免惹禍上身,聖堂的教律雖然嚴酷,但還不至於管那麽寬。蒔蘿便借了穆夏的形象,把兩人的冒險故事稍微改編一下。

蒔蘿將穆夏塑造成一位小勇者,小勇者穆夏一路過關斬將,在新人村擊退魔物,獲得女神的指引,拔出強大的神器;再與亡靈法師對戰城堡,拯救沈睡的公主;在船上與海怪對戰,抵抗海妖的誘惑…….

蒔蘿以久遠的神話時代為背景,趁機塞了不少私貨,一路上給小勇者加buff的都是各種高貴美麗的女仙和女神,她們回應受苦人民的祈禱,一邊降下神跡指引勇者,一邊也在考驗主角的心性,就如曾經的女神對待自己的信徒一樣。

月精靈在旁邊瘋狂給她比讚,這不是很機靈嗎?!在入股眾女神殿前,先給大家買個廣告!

桌上的茶已經散了熱氣,收藏家一邊聽著蒔蘿述說,一邊振筆疾書,等蒔蘿停下喝茶時,他已經擬完了一份詳細的故事草稿。

蒔蘿好奇地拿來一瞧,這一看當真不得了。

她現場瞎編的勇者打魔王的俗套王道故事,竟硬生生被這家夥寫成了奧德修斯的英雄史詩;孤獨的戰士游歷千山萬水,在神魔對峙間以凡人之軀夾縫生存,卻依然保持初心,最後平安回家迎娶心愛之人,既歌頌了英雄的堅韌,也表達對自然和諸神的敬畏,但那悲壯兇險的境界簡直是另一個故事。

她讚嘆地看著面帶倦色的老詩人,看來寶刀未老啊。

收藏家雖然因一夜未睡面露疲憊,但藍色的眼眸炯炯有神,仿佛一下年輕了好幾歲。

“我以我的直覺發誓,它會超越血之國,百花宮廷……不,它會是我此生最棒的作品!!”

這個時代的詩人崇尚醉生夢死,他們在粗俗的喜劇嘲諷愚者,卻又用晦澀難解的悲劇歌頌愛情,時刻以一種自栩清高的目光嚴苛地對待一切,也造成平民只看喜劇,貴族只看悲劇的奇特現象,嫌少有一部人人都能哼唱幾句的大眾之作。

但現在突然有一個作品跳出凡人的眼界,以一個旁觀者幹凈的眼神,坦然迎對命運和眾神的挑戰。每個人都會為英雄的勝利鼓舞,也會為宿命的無奈悲傷,這將是一部能引起眾人共鳴的巨作!

蒔蘿欣慰一笑,收藏家藍色的眼眸近乎溢出淚水,詩人不改浪漫的本性,他偏執地相信蒔蘿就是女神派來拯救他的使者,並表示等自己死後,要將所有遺產包括游船以及藏品全部贈送給她,讓她擁有一個子爵之女的頭銜。

“這個就不用了,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,我想選擇一個演員。”

“我的女士,盡管開口吧!”

“雅南這個孩子一直很認真服侍我,我偶然聽聞他的歌聲,覺得很不錯,也許你可以給這個孩子一個機會表現表現,全當我顧念他這幾日的照顧。”

蒔蘿沒有直接要求主角之位,她不知道雅南底子如何,總之可以先給他求一個表現機會,只要能出頭,就有出名的可能。

操著家長心的女神為自己的安排很是滿意。

收藏家一口答應。他沒什麽在管樂僮,但對少年出色的外表還是頗有印象,由他來參一腳錦上添花,沒什麽問題。

收藏家小心收好草稿,他哼起小曲:“讓我想想要叫什麽,銀之劍?諸神之曲?哼哼……總之比血之國好上一百倍,愚人王那家夥膽大包天,我敢打賭等他到達伊林,花後號就會立刻被當柴燒。現在聖堂對游船可嚴厲了,他們懷疑那個專拐小孩的吹笛手就藏在其中。”

蒔蘿不著痕跡問:“那血之國到底在說什麽啊?聽著怪可怕的。”

“唉,就是拿近來流行的瘟疫再加上一些危言聳聽的傳說,嚇唬嚇唬一些沒見識的鄉下貴族。”

收藏家微微皺眉:“妳能相信嗎?什麽紅色的女神降臨大地,只要信奉她的信徒就能得到美貌和不老不死的生命……無稽之談,人怎麽可能和諸神一樣永生。”

蒔蘿走出艙門時,外面的表演已經結束了,樂僮正忙進忙出清掃場地。

【蒔蘿,那個愚人王該不會…….】

蒔蘿低喃:“不知道,我得快一點了。”

撇開方才的插曲,今天收獲豐富,只要流浪王子發揮自己的影響力,新神的故事和傳說便會沿著峻麗河傳唱整個平原大陸。

在沒有十足的把握前,蒔蘿是不會在那些眷屬面前曝露自己的存在,要知道她還是一個半神,還是一具會流血受傷的人類身體。命運和神話中可從不缺少弒母題材啊,那些吸血鬼對蒔蘿來說,也只不過是一群有著自己想法的陌生人,蒔蘿不想也不打算賭所謂的信仰忠誠。

沒時間一個一個滿足信徒的願望了,她要借著詩人們多收集一些信仰值,打造屬於自己的神話,進入眾女神殿得到諸神的信任和認可,之後她便能安置她那些眷屬,讓這個世界真正容納吸血鬼這個新種族。

但在這之前,她可不想碰到任何眷屬。

她這麽想著,眼底卻落入了一滴鮮紅的血。

“小心。”一個樂僮急匆匆趕來,替她掃去腳下的東西,蒔蘿定睛一看,原來那不是血,是玫瑰花瓣,擡頭一看,遍地所及都是,船上仿佛剛下了一陣玫瑰雨。

樂僮告訴她,這是表演結束的禮物,銀舌頭獲得滿堂喝采,也因玫瑰作為百花之王,百花宮廷的觀眾拋擲的玫瑰花幾乎淹沒了整艘船,收藏家以為失去的榮耀其實從未雕零。

不說還好,蒔蘿差點忘了銀舌頭這個變態貨,她還欠他一個天譴……呵呵呵,就讓她再送雅南一個禮物吧。

少女神心情頗好地拿了幾朵紅玫瑰。

“嗯?”

紅色的花海冒出一個雪白的異類。

蒔蘿撿起那一只玫瑰,微微下垂的花苞無精打采,蒼白的花瓣仿佛被吸光了所有活力和養份。

那是一朵白玫瑰。

作者有話說:

男主就在不遠處,很快送他過來,有一場大戲要開演拉~~~

奶茶現在碼文狀態很奇怪,要嘛好幾天卡不出來,要嘛突然一次爆雙:D

PS:奶茶下周半夜兩點要和外國公司開會,暈倒,一會晚上休息不碼文,努力惡補英文ORZ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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